澎湃特约评论员 夏研
成都太古里的街拍摄影师 视觉中国 资料图
走在大街上，你愿意被陌生人长枪短炮一顿拍吗？
如今街拍很常见，尤其是在城市里的时尚街区。街拍的照片，成了很多网络平台的重要内容。行走在现实中的俊男靓女，也是虚拟世界里行走的流量。
但街拍也越来越呈现出一些问题，据《法治日报》调查报道，有女生明确表示不愿意被拍，依然被怼脸式拍摄；一些街拍聚焦年轻女孩身体部位，充满“性的凝视”；一些街拍照片被滥用于各个网站，成为牟利道具。
其实，拍照在法律层面是有明确权责界定的。比如《民法典》规定，自然人享有肖像权，有权依法制作、使用、公开或者许可他人使用自己的肖像。通俗地理解，肖像拍摄和使用必须得经过当事人许可。至于所谓“性凝视”的情形，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已经涉嫌侵害隐私权、名誉权了。
但问题的复杂之处，在于街拍场景的特殊性。客观来看，现实中有些人并不拒绝街拍，甚至争相成为街拍的主角。比如2019年曾有报道，一女子在北京三里屯遇到街拍，非但没拒绝，还以为被经纪人相中，结果被骗了十几万。虽然结局不幸，但至少说明街拍的模式得到了相当多人的认可。
在网上，北京三里屯、上海南京路、成都太古里是著名的“街拍圣地”，乃至成了一种城市符号。不知不觉间，街拍成了“时尚潮流”的一部分，被美化与合理化了，其中一些法律问题反倒被忽视了。
此外，对街拍的认知，很多人还没有形成清晰的权利边界感。比如，街拍属于拍景还是拍人？有时恐怕难以说清。很多人仍坚持认为，街拍不涉及隐私问题：既然自己这样穿着打扮出门了，又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呢？
其实，这些都把街拍问题变得复杂难解，给街拍赋予了某种文化氛围和浪漫想象。就好像如果有人偷拍自己家里，人们会极为敏感；但如果是在大街上被拍，该怎么定性、怎么反应，一切就变得模糊了。
这或许说明，还是需要对街拍提炼出更具体、更有参照意义的原则。街拍当然有存在的道理，作为一种艺术表达也好，商业模式也罢，只要是合法合规的、彼此协商同意的就没有问题。城市美观街景，成为市民自我展示、自我宣传的背景板，本也是社会开放包容的题中之义。
但应该明确，无论什么“街拍圣地”，无论个人打扮如何时髦，街拍需要征得当事人明确的同意。所谓“公共场合没有隐私”的说法是没有道理的，出门逛街和被人放到互联网上接受“凝视”不是一个概念。这些事关人的基础权利，不代表在街拍场景下就可以被忽略。
平台要积极担责，对于存在侵权可能的、打擦边球的，应该及时处理，不能在流量的诱惑下丧失法治意识和责任意识。至于那些拍摄隐私部位、充满“性凝视”的内容，已经该进入司法视野了，需要在法律内解决。
总之，在今天更要明确，人们对美的渴望、追求与展示，都应当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我的身体我做主，我知晓、我愿意，然后才有街拍。
责任编辑：甘琼芳 图片编辑：乐浴峰
校对：张亮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