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云南的澜沧江流域边上,住着一个少数民族——拉祜族。
拉祜族的人们淳朴善良又勤劳勇敢,还用葫芦丝流传下来了一首民歌。
经过改编这首歌被用在了1957年的电影《芦笙恋歌》中。
有的人没看过这部电影,但很多人都听过那首《婚誓》。
一生一部电影,一部电影记忆一生。
演员因戏生情的事情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有存在。
但如果女主角已有婚姻呢?
虽然发乎情,好在止乎礼。
怎奈被传播出去的情意会让其中一位面临牢狱之灾,之后就是一人被毁,一人愧疚,与50年的失联。
《芦笙恋歌》中“娜娃”的扮演者宋雪娟一生结婚两次。
与第一任丈夫相敬如宾多年,直到丈夫因病去世。
在子女的撮合下第二次嫁人,可没过几年再次丧夫。
想要好好过日子,想要过过好日子,怎奈命运弄人不让人如愿。
心中被掩埋50年的情感被《流金岁月》掀开。
一次拥抱,几度落泪,遗憾都成过眼云烟,故人相逢的真情流露也是感人……
在温暖中成长起来的小演员
80年代往后出生的孩子可能对宋雪娟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但在50年代,她是名动一时的“女神”,按现在的名词,那就是“娱乐圈顶流”。
1935年出生在辽宁开原,时代的大环境让宋雪娟刚懂事就开始随着父母四处漂泊。
即使经常搬家,即使居无定所。
宋家文化分子出身的父母从未松懈过女儿的开蒙和后续教育。
从短暂待在私塾跟着老先生念文章。
到辗转于不同的正规小学学习知识。
被父母护在羽翼下成长的女孩知道生活不易,却从不悲观自抑。
开朗热情又明媚大方,宋雪娟凭着一副好口才哄得邻居阿姨教了自己三年舞蹈。
搬家后又跟着新邻居学了几年戏。
宋家父母很在意生活环境对孩子成长的影响。
相较于房屋的好坏,他们更在意邻居的品格。
接触的大人大多善良谦和,玩耍的伙伴也是积极向上。
在温暖中长大的宋雪娟热爱生活又懂得在生活中制造欢乐。
学校的小型演出台上有她舞蹈的身影,街头乘凉时有她黄鹂一样的歌声环绕……
在文工团工作的邻居阿姨说宋雪娟很有表演天赋,可以试试考文工团。
可当时被劳动最光荣的口号引领,14岁的小姑娘兴高彩烈地进入了阜新技工学校。
之后成了阜新煤矿中的一名工人。
有时候人还就是不得不服,老天爷要将演艺的饭往一个人嘴里喂时,根本不打招呼。
1951年的一天,16岁的宋雪娟没来得及擦掉脸上的煤灰,就被领导带去了矿上的文工团。
“会唱歌不会?”——“我会唱戏!”于是开嗓一曲。
“会跳舞吗?”——“我只学过几年。”又是一次现场演绎。
“还会不会其他的才艺?”——“会讲评书算吗?”
文工团的领导大喜,形象好气质佳,有艺术细胞还性子温和有礼,这样的明珠蒙着尘怎么行?
二话不说,宋雪娟就这样被留下,自此走上了演员的道路。
一段不该有的感情毁了一个人
迷迷糊糊学起了话剧表演,讨喜的女孩在周围人的指导与帮助下快速成长。
在厂里为同事们表演话剧,到市里参加比赛。
1953年凭借话剧《赶上去》,宋雪娟将东北地区文艺汇演的银质表演奖荣誉带回厂里。
一枚奖牌不仅让文工团的同事们欢欣,也让宋雪娟感受到了当演员的成就感。
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想要塑造更多的荧屏角色。
接下来的3年里她在话剧方面更加努力,从而被长春电影制片厂看中。
1956年被调走,电影《如此多情》成了她的荧屏首秀。
亮丽的外表,会说话的眼睛,一动一静中好似能敲开观者的心,让人忍不住跟她一起笑。
也是这一年,宋雪娟经人介绍,与比她大3岁的演员兼导演刘文华步入婚姻殿堂。
宋雪娟和丈夫刘文华
按照正常剧情的发展,小夫妻俩应该和和美美过日子,兢兢业业发展事业。
可第二年的一部电影,彻底扰乱了宋雪娟的心湖。
1957年,作为中国第一家电影制片厂,中国电影的摇篮。
当国家说要有体现民族团结,展示各民族风采的电影出现时。
长影厂立马行动,将展现云南拉祜族人民淳朴、善良、坚韧、敢于反抗的电影《芦笙恋歌》提上日程。
芦笙恋歌剧照
《芦笙恋歌》是作家彭荆风根据自己50年代的一篇小说改编的剧本。
因为是小说家写的作品,所以电影的结构中也体现出了小说家常用的单线发展进程。
导演于彦夫并没有按照电影剧本的模式进行改造,而是保留了小说内容的集中单一。
这样一来,简单的故事与背景下,男女主人公的情感将成为主线,感情色彩的突出且浓烈是吸引观众的最重要一环。
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电影《芙蓉镇》背后的故事。
当时导演谢晋在开拍前让姜文和刘晓庆经常相处,以营造一种亲密的磁场,从而更贴合作品中的情感表达。
可从生活走进电影容易,从电影回到现实艰难。几个月的亲密相处是对男女主角的大考验。
当时的姜文和刘晓庆没能经受住,从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80年代中期,人们对待未婚男子与已婚女子之间的绯闻还稍微有点容忍度。
可在比这早29年的1957年出现这种事,后果的严重性就是触动了法律。
芦笙恋歌导演于彦夫
导演于彦夫选定男主角“扎妥”由西安话剧团的汪杰饰演,女演员“娜娃”则由宋雪娟担任。
在影片开拍前,他们也被要求要先互相认识,经常一起聊天,打破距离感。
在影片拍摄中,他们一起走过了甜甜蜜蜜的初恋,与坏人斗争的危机,歌声与芦笙相伴的心淋相通,在压迫追捕中的分别、逃亡与等待、找寻。
最终在女主角吹起熟悉的芦笙与“阿哥阿妹”的呼唤中,敲开了男主角深埋在心底的爱情与回忆。
汪杰饰演的芦笙恋歌男主角扎妥
一个半小时的影片,大半有音乐穿插的剧情。
万千观众记住了那首经久不衰的插曲《婚誓》,也记住了男女主角纯真美好的对爱情的追求。
为观众所不知道的事,用“扎妥”和“娜娃”有肢体接触的浓情蜜意衬托起的剧情。
成了演员汪全和宋雪娟情感萌生的催化剂。
整部影片开拍前与拍摄中的情感贯穿在不知不觉中失了控制,影响了年轻男女的心。
而没能及时从剧情中抽身,他们眉目间的情意被人发现,同样闹出了轩然大波。
90年代初与刘晓庆离婚的陈国军曾写过一本书。
其中有用《芦笙恋歌》中男女主角的故事,影射前妻与姜文。
只是与刘晓庆的离婚与姜文相恋不同,陈国军写到了汪杰与宋雪娟的结局——
影片拍完后,所有演员在为影片配音。
而当一切工作结束之时,棚外的便衣警察走进来,在小声询问导演后,将汪杰带到一边。
低调出示证件与逮捕证。
汪杰因当事人的丈夫告发而被以“破坏婚姻罪”入狱3年。
其实据当时的导演于彦夫的说辞,汪全与宋雪娟就算有情意,也从未做过行为有失的事。
因为大家在一个剧组,吃住避不开人,况且当时的居住条件不乐观,男女演员都是三人间。
而拍摄结束后两人也均未有过单独的来往,可以说是发乎情止乎礼。
分别之后的50年
说不得宋雪娟与汪杰完全无辜,因为两人之间确有真情。
也说不得宋雪娟的丈夫无情,因为他也是妻子一颗心生出岔路中的受害者。
《芦笙恋歌》汪杰 宋雪娟
只怪造化弄人,只怪那部影片的音乐与故事实在太美。
汪杰认下自己“犯的罪”,甘愿为此受到惩罚。
而宋雪娟为此愧疚一生,此后几十年闭口不谈《芦笙恋歌》。
与丈夫好好生活,生下两女一子晋升母亲。
宋雪娟因《芦笙恋歌》名气大涨,成为无数观众心中的白月光。
化身《试航》里的女工“兰英”,与《冰上姐妹》邂逅。
将一身不屈的精神融进打入敌人内部的报务员“何兰英”身上。
她演,丈夫导的《铁道卫士》同样是一部被无数影迷奉若经典的作品。
宋雪娟 《铁道卫士》
在生活与时间的打磨下,宋雪娟的性格稍微有所改变。
从前的明媚与活泼慢慢变成温柔与端庄。
与丈夫相敬如宾地生活,宋雪娟的女儿曾回忆父母的爱情。
她说两位长辈平时都十分和气,对待生活也好,教育子女也好,都是有商有量。
很少吵架,很少起摩擦。
就算有,他们也会找机会装作不经意地委婉地提出来,之后两相反省改正。
宋雪娟在电影中
与电影有关的事是一家人最常提及的话题。
“如果看见我爸妈聊的热火朝天,那一定是他们在讨论剧本或者商量创作,再不就是研究艺术。”
宋雪娟的丈夫后来转为导演,他还与妻子一起合作了《鸿雁》《甲午风云》《我们村里的年轻人》(续集)等多部优秀作品。
只是没想到生活满是温馨的时候,1977年,她年仅46岁的丈夫会因可怕的脑癌住院。
宋雪娟在《甲午风云》中的剧照
将孩子托付给亲人之后便在医院悉心照顾丈夫。
“我妈为方便在医院租了个房子,只每天中午和晚上去给我爸做饭,其他时候全在医院。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让我们做好准备。我爸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我妈也哭,但从不在我爸面前哭,她永远都是笑的,一直说不要担心……”
陪着丈夫走过最后一程,宋雪娟不要孩子安慰,自我消化情绪。
而演完《车轮滚滚》《瑶山春》《苦难的心》《梅山奇案》……
宋雪娟退休成为长影表演训练班的老师,教授学生的同时也一点点转向幕后,做着编剧、导演的工作。
两个女儿受父母的影响对影视行业十分感兴趣。
一个是国家话剧团的一级演员,一个是长影的化妆师,小女儿的丈夫则是长影的影视制作人。
“我母亲是一位言传大于身教,又十分温柔可亲的人。她总是告诉我们面对人生要乐观……”
知道母亲的不易,几个孩子便想着为母亲找个老伴,余生安稳幸福。
只是很可惜,宋雪娟的第二段婚姻开启的还算幸福,只是仅两三年的时间。
第二任丈夫也因病离开了人世。
不再强求生活事,更加淡定随遇而安。
宋雪娟和儿女们分开自己住,时间一晃就到了2007年。
从不曾提的人记在心里
2007年,央视节目《流金岁月》找到宋雪娟与汪杰,想要他们谈谈1957年的电影《芦笙之恋》。
当时宋雪娟想也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而汪杰问出“你们请小宋了吗”,得到肯定回答后便答应前往,之后宋雪娟也同意登台。
50年后再相聚,当初的美丽姑娘与帅气小伙均再繁华。
时间的残酷在两人的脸上尽显,与感情有关的记忆也在时间里变成了怀念。
当初重获自由后,汪杰在70年代又回到荧幕前。
只是曾经的男主角位置上已经很难有他了。
在吉林四平话剧院工作5年后,他进入锦州文工团任团长。
在幕后执导了《神秘的古城》《一双绣花鞋》《报春花》《高山下的花环》等话剧。
也在《少帅传奇》《关东渔王》等影视作品中现身。
都在东北工作,但几十年里再没有见过面。
《芦笙恋歌》成为宋雪娟一直不提及的话题,但在节目现场,她回忆了往事,也几度哽咽。
眼神里的愧疚和抱歉溢出眼眶,汪杰爽朗的笑在访谈间回荡。
两人说自己的话多,说彼此的话少。
一个稍显沉重的,礼貌的拥抱,将年轻时的过往全部湮掉。
而这样的结果也算给了那段往事一个最好的落幕。
2009年,与宋雪娟相见后两年,78岁的汪杰因病去世。
而2011年,宋雪娟也被查出患有乳腺癌。
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瞒着儿女,自己坚强地与癌症相抗衡,等孩子们知道时已经到了晚期。
“几天前我看出来她笑起来的时候有点痛苦,不停追问她说。我难以想象,她的伤口十分骇人,我母亲她是怎么做到忍着那么大的痛苦对我和弟弟妹妹们笑,嘱咐我们要好好工作的?我们心疼的无以复加,但病魔不会因为我们的眼泪就绕过我的母亲。”
宋雪娟晚年照
住院仅5天的时间便与世长辞。宋雪娟同将自己的生命定格在了77岁。
《芦笙恋歌》的两位主演相继离世,一段过往也被掩埋。
但好的影片时隔多年依旧令无数观众动容且相信爱情的美好。
因戏生情的戏码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好像一直都有。
但有些感情的出现并不是说可以将道德二字弃置不顾。
《婚誓》还在唱响,曾经的人都已不在,是非对错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